可是下一瞬，濒临窒息的感觉一下子让她再顾不得其他，下意识地奋力朝前挤去，而房间里原本疲累得快要合眼睡去的女人猛地大叫一声，眼睛瞪得老大。
听到她的声音，正在给新生儿包襁褓的陈婶子忙出声问道：“怎么了，出了什么事？”
“婶，婶子，我肚子里，还有一个！”床上的女人挣扎着满头大汗地说道。
“什么！”陈婶子闻言，当即脸色大变，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一边正抱着襁褓的老太太，“老嫂子，这，这可怎么好？”
此时的陈婶子不仅慌了手脚，心中还隐隐后悔，方才就不该将话说得那般肯定，毕竟曲三媳妇儿这肚子确实大得吓人，要不是担心有个万一，接生的活儿就是曲老太自己来做了，根本用不着请她！
“这么大的肚子，我早该想到是双胎的，而不是……”曲老太太脸色也十分不好，眼中却带着些许恍然大悟。
曲三媳妇儿怀胎时的肚子确实比旁人大了些，肚皮又圆溜溜的，当初看过的人都说这里面一定是个白胖小子，可就因为太大，怕是不好生，这才请了接生手艺最厉害的陈婶子来，可如今，这生了一个脱了力，肚子里却还有一个，这和难产有什么区别！
就在陈婶子又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贪便宜接下这份活儿的时候，她的手一下子被曲老太太单手攥住了：“她婶子，你想想办法，这可是两条人命！”
陈婶子抬眼对上曲老太太带着巨大压力的眼神，整个身体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：“老嫂子，不是我不尽力，这实在是没招儿了啊！”
曲老太太攥着她的手猛地一使劲：“我家国富和老头子一起去公社交粮了，我不能让他一回来就没了媳妇儿！”
她说这话的时候，甚至能让人听出她在紧咬牙关，陈婶子也听出了这背后隐含着的威胁之意，可谁叫她接了这份活儿，先前还信心满满地给人家保证了这胎定是顺顺利利的？
曲老太太说完那句话，便不再管陈婶子的态度，只上前一步对痛得满头大汗，脸色隐隐发青的产妇道：“阿芬，听你陈婶子的号子，你一定可以安安生生地把孩子生下来的。”
床上的吴家芬长吸一口气，泪水奔涌而出，从喉咙里哽咽出一句：“这都是我的命！”
到了现在这地步，除了自己拼死挣扎，看能不能挣出一条活路来之外，还有谁能替她受这份罪呢？
曲老太太到底不是那铁石心肠的，当即也眼眶一红，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一样，转头看向陈婶子：“她婶子，我去切点儿参片儿来，剩下的就有劳你了！”
陈婶子闻言，当即大喜，甚至顾不得去思索这老曲家竟然还有人参这等金贵的好东西：“好好好，有参片帮着提神，这我接生的把握可就有了！”
床上的吴家芬满脸是泪地扯出了一个虚弱又难看的笑脸，看着曲老太太掀帘出去的背影，轻声道了句谢。
